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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慧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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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家又有人死了!

這次死的是北院裏一個二等老奴的孫女,才十歲,剛被提上去做謝太夫人院子的掃灑丫鬟。而發現死者的地點還是那個廊亭裏。

因為上次謝公義請了靈隱寺的空鳴大師看過,最後還做了一場法事,本以為就沒問題了,誰知才半月不到,廊亭裏又擡出來一個斷了氣的小丫頭。謝公義也知這空鳴大師是個信不過的,左思右想之下,修書一封,讓人送去了廬山東林寺,請他的忘年之交——名僧慧遠大師過來看看。

慧遠大師已經有九十高齡了,但他因為常年修行,身體依然強健,精神卓越,竟比一般五十來歲的老頭還要顯得年輕。他從小參佛,精通佛理且見識廣闊,思想也不古板,所以連小他五十來歲的謝公義都與之相交甚深。

有了這層關系在,慧遠大師一接到謝公義的親筆書函,二話不說便帶了一個小徒孫下了山,直奔建康,不出五日便趕到了國公府!

不過這時的國公府內部已經亂成一團,連謝公義都愁白了不少頭發。

原來就在那小丫頭死後五天,廊亭裏又死了一個管事媳婦。但是她的死狀卻跟之前的六人有所不同。之前的五護衛和小丫頭都是面色平常,像是毫無察覺地睡著了的模樣,而那管事媳婦卻是衣衫淩亂,坦胸露乳,面色猙獰地橫死廊亭,加之在廊亭中的地面上還有不少汙穢之物,凡是成年之人都明白死者身前遭遇了些什麽。

當慧遠大師到了國公府之後,謝公義已經不知如何跟這位人瑞高僧描述事情的經過了。

不過好在慧遠大師終究還是有些本事的,不等謝公義說什麽,自己掐指一算,然後就面色平常地說了他算到的事情。

陪坐在一旁的謝公義聽了不由得連連稱奇,慧遠大師身邊的小徒孫卻帶著一些高傲的神色道:“這般小事如何能難得住我家師公!”

聽到這話,原本跟著來看稀奇的謝鳳放下了茶杯,向著那小沙彌行了一禮,滿面笑容地道:“常聽人說‘名師出高徒’,不知小師傅能否直接除了那邪祟,以免勞累了慧遠大師!”

“你……”聽不出這般明顯的嘲諷就是傻子了,小沙彌忽地一下臉都紅透了。

“鳳兒,不得無禮!”謝公義嚴厲地責怪道。

“無妨,小郎君思維敏捷,不削爭名鬥勝,本就是個好的。靈運你不必責怪!”

謝公義聽慧遠大師稱他的字“靈運”,便知道對方沒有在意謝鳳的口無遮攔,心裏也放心了不少。但是又看了看自己這個兒子,卻覺得有些太不懂事了,平時見他知書達理,孝敬有加,一向是最溫和不過的一個人,卻不想如今性子卻有些變了,謝公義憂愁地暗自嘆氣。

謝鳳不知其父所想,而他之前也只不過看不慣小沙彌仗著慧遠大師“一人得道”,他便跟著“雞犬升天”的高傲罷了。所以在慧遠大師開口為他向父親說好話時,他也乖乖地老實了起來。

“靈運可還記得你當年那‘天下文學之才共有一石’①之說?小郎君這點倒是有你當年幾分風采!”慧遠大師忽然打趣道。

這話一出,連謝公義都有些訕訕了,心裏也不再責怪謝鳳,連忙拱手行禮道:“大師莫要提吾那年少無知之談了,真是羞煞人也!”

慧遠大師見自己的忘年小友如今也沈穩了不少,頓時心情也開朗了,遂自然直接地聊起了近日怪事的具體經過。

在聽完具體之後,慧遠大師饒是自己活了九十來歲也不由得有些驚奇,並且提出要去廊亭一觀。

謝公義自然是巴不得,連忙陪同了慧遠大師一起去。

但是,那廊亭本來就沒有問題,雖然風水上是有些帶著兇相,但卻有高人早在此設了陣法,照理來說是不會有邪祟會在這裏行兇作怪的,於是慧遠大師也疑惑起來。

好巧不巧的是,正在此時有下人來報,說上次來看過的陰陽師大人如今又上門了。

謝公義本來是個好玄學之人,府裏出了怪事,雖然他請了佛家高僧,但是這個道家的陰陽師他倒希望能幫上點忙。只是這次他註意了一下慧遠大師的臉色,見他並不像上次空鳴大師那般反感,遂心裏對慧遠大師的敬佩更多了幾分,同時也才請了於少蔭進府。

於是在第二次進國公府時,於少蔭又遇到了和尚,不過如今的這位卻比上次的更像是個高僧。

慧遠大師早已看透塵世,且在佛祖面前眾生平等,他倒是真的沒有像空鳴大師那般討厭道家之人。

於少蔭見了已經九十高齡的慧遠大師,先是向他行了晚輩禮,這才又向謝公義行了道禮,兩人見其不慌不亂很有禮貌,也客氣地寒暄了幾句。

“先生今日前來,又是為何呢?”站在謝公義身後的謝鳳又一次開口問道,但是那語氣聽起來卻不像之前的咄咄逼人,反而是溫和了不少。

於少蔭也不在意他的詢問,直接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慧遠大師,甚至連謝家太夫人壽終一事也說了出來。

慧遠大師參佛多年,也知這世間卻是存在人類看不到的一類妖魔鬼怪,但是他也只是能感應到一些,並不能完全看清,而陰陽師這職業他也是知道的,他們是唯一能與鬼怪溝通之人,饒是不服氣其中年紀的差距,也只能無奈嘆息不得機緣而已,更何況這職業也不是個好的。慧遠大師一邊聽於少蔭講述一邊暗自打量,一個不過二八年華的女娃卻能面對那些醜惡,還真是實屬不易啊!

於少蔭卻不知慧遠大師的心中慈悲,只覺得對方慈眉善目且修為極高,是個有本事的,所以才放心將事情全盤托出。

慧遠大師聽後,見謝公義父子的臉色都已經差到極點,不由得念了句佛謁,然後提議道:“我們還是先見一見太夫人吧!”

謝公義心裏雖然不大舒服,但是也擔心太夫人安危,便又帶著慧遠大師去了謝太夫人的居所聽暖院。

謝鳳見自己父親大人就這麽走了,本來也是要跟上的,卻見於少蔭還站著沒動,想了想便叫了她一起去。

於少蔭表面上楞了一楞,實則暗中放出袁三娘,吩咐了一番,然後才跟著謝鳳去了。

剛走到聽暖院門口,就已經有丫頭進去通報過了,於是等謝公義一行人到了正廳門口的時候,就聽到一個中年婦人正湊在謝家太夫人面前說笑逗樂。

謝公義帶著謝鳳向太夫人請安行禮之後,又把慧遠大師介紹了一下。

謝太夫人一聽自己面前的老僧竟是廬山高僧慧遠大師,連忙扶著旁邊婦人的手,想與慧遠大師靠近些。

慧遠大師紋絲不動,任由謝太夫人打量,嘴裏念了句佛謁。

謝太夫人竟有些激動起來,聲音裏帶著顫抖,問道:“真是大師您吶!三十年不見了,大師可還記得老身?”

慧遠大師淡然一笑道:“當年女施主與老國公爺在鄙寺種下的鐵樹,如今已經有一層塔樓高了呢!”

謝太夫人原本渾濁無光的眼睛,在聽到這話時,竟亮了起來,語氣也如同孩童一般驚喜:“當真?樹還活著?”

“阿彌陀佛,出家人不打誑語!”慧遠大師回道。

謝太夫人一聽更是高興起來,連忙讓人看座,跟熱切地跟慧遠大師聊了起來。

謝鳳在一旁看到自己祖母這般模樣,忽然有些心酸,特別是一想到於少蔭說祖母陽壽已盡的事,心裏更是難過。

就在兩位老人敘舊之時,於少蔭卻像是開啟了雷達一般,把屋子裏各個角落掃了一遍,最後視線落在了一直陪在老婦人身邊的那個婦人身上。

那婦人腰上掛著一個紫色繡花的香囊,但是那香囊上卻透著一股子妖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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